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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:謝孟宗

看了電影「嫌疑犯X的獻身」。故事改編自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同名推理小說。我不怎麼讀推理小說,取材自這類型小說的電影和電視劇倒看了一些。看完影劇,最為回味的,往往不是兇手佈局或者偵探解謎,而是牽連其中的大大小小角色。這是因為,殺人者的身分、手法等疑問初始引人注意,真相揭曉後便不再掛心。況且有些時候,我事先已得知劇情梗概,觀影時更是少了幾分懸疑。

少點懸疑,在推理電影中未必是壞事。適當讓觀眾得知一些劇中角色所沒有的資訊,反而會讓觀眾更有興趣一窺事件全貌。「嫌疑犯X的獻身」開頭,直截了當讓觀眾目睹兇案過程。先是少女與繼父起了衝突,接著是婦人護女心切,在衝突升至最高點時和女兒聯手勒死對方。住隔壁的數學老師對婦人暗懷情愫,在家裡聽見衝突聲響,推知發生了不詳之事,便和婦人與少女接觸,協助兩人遮掩罪行。

數學老師佈下的疑陣,道理如同他給學生出的數學考題:乍看是幾何問題,實則是函數問題,解題者如果自困於先入為主的觀念,便無法求得答案。而警方果真像個不擅數學的孩子,執著表象,在婦人與女兒的不在場證明上鑽牛角尖,完全沒意識到破案的關鍵別有所在。案件得破,最後還是靠協助辦案的大學物理教授湯川學。

為婦人母女脫罪的各項安排,在這裡不擬細述。篇幅有限是其一。再者,更重要的是,細密出奇的佈局,足以惑人,卻無以感人。我數學向來不好,函數問題能否包裝成幾何問題,我無意也無能追究。就算真能如此出題,其巧妙非我所能體會,更別說由此概念延伸而來的犯罪手段。讓我印象最深的,毋寧是湯川學在解開佈局後一句深深的感嘆:「真可惜,這麼聰明的頭腦,卻用在這種事情上。」湯川學和數學老師大學時略有往來,再加上自己因天賦以及學術訓練,亦是敏於觀察推究之人,對於故人思慮周密如斯,因私情而行於不正如彼,傷懷自然不同一般。

去年看過「東方快車謀殺案」電影新版。結尾偵探白羅對是否向警方透露兇手身分幾番天人交戰。不透露,則是無視其犯行。想透露,又念及行兇的動機,實是為另一案件的幼小受害者復仇。可憐人有可惡處,可惡之人亦是可憐人,抽象的正義遂成為對偵探信念最為具體的考驗。「嫌疑犯X的獻身」動人處,同樣是可憐與可惡兩種觀感的拉扯與撕裂。湯川學始終不明白,故人何以為了單戀不惜作下種種犯行、甚至出面頂罪。只有觀眾,透過畫面,串聯物理學者不知曉的內情,才能解答這疑問。人,原不只是「頭腦」;人生,從來不是函數題,也非關幾何。

---民國一百零一年十二月二日於府城
    刊於《中華日報》副刊「鵲廬有光」專欄(2012.12.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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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出自 健康醫藥 – 遠離慢性病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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